音乐教室 vs. JASRAC的版权使用费事件是什么?从一审到最高法院的判决解析

原告（包括249家“保护音乐教育协会”的会员机构）是音乐教室的经营者，他们对JASRAC（日本音乐版权协会）提出了诉讼，主张在他们经营的音乐教室中进行的音乐演奏课程中，JASRAC收取版权使用费是不公正的，并要求确认JASRAC没有收取费用的权利。

本文将解释这个案件，从一审到最高法院，音乐教室对JASRAC的版权使用费问题中，什么是争议点，以及争议的内容是什么。

音乐教室 vs. JASRAC诉讼的经过

诉讼的起因是，JASRAC决定从2018年1月1日（平成30年）开始，对其管理的作品的演奏等，从音乐教室、歌唱教室等收取使用费，并于2017年6月7日（平成29年）向日本文化厅长官提交了使用费规程“音乐教室中的演奏等”的报告。

对此，音乐教室的经营者等作为原告，对JASRAC提起诉讼，要求确认他们没有支付版权使用费的义务。

这场争议的争点包括以下六点：

• 争点1：原告是否有确认的利益
• 争点2：音乐教室中的演奏是否针对“公众”
• 争点3：音乐教室中的演奏是否以“播放”为目的
• 争点4：音乐教室中的两小节以内的演奏是否涵盖在演奏权内
• 争点5：演奏权是否已消尽
• 争点6：是否存在阻止录音物再生的实质性非法行为
• 争点7：是否存在权利滥用

一审判决：原告（音乐教室经营者）的请求被驳回

东京地方法院作为一审法院，基于以下原因驳回了原告的请求（2020年2月28日判决）。

争议点1（原告是否有确认的利益）是关于列为本案原告的“个人教室”是否有确认的利益，法院承认了这一点。

争议点2和3是关于音乐教室的演奏是否涉及版权的问题。

日本版权法第22条规定了“著作人有专有的权利，以向公众直接展示或听取为目的（省略）进行演奏”，这种演奏权的侵犯就构成了版权侵犯。此处的“公众”一般被认为是“不特定或众多的人”。

关于争议点2（音乐教室的演奏是否针对“公众”），“音乐教室经营者”们首先主张，他们不属于日本版权法第22条所规定的演奏权的对象，即“以向公众直接展示或听取为目的”的演奏主体，因此，JASRAC对于管理的音乐作品的使用请求权对于“音乐教室经营者”是不存在的。

如果演奏的主体不是“音乐教室经营者”，而是“教师”或“学生”本人，那么就无需讨论这个论点，“音乐教室经营者”的版权侵犯就会被否定。但是，法院采用了在Club Cat’s Eye案件判决（最高法院1988年3月15日判决）中提出的被称为“卡拉OK法理”的观点，否定了这一点。

这是一个关于名为“Club Cat’s Eye”的酒吧，经营者在店内安装了卡拉OK设备让客人和女服务员唱歌，JASRAC以侵犯演奏权为理由要求赔偿损失的案件。

最高法院判决，当酒吧等的经营者在店内安装卡拉OK设备，鼓励客人唱歌，播放客人选择的歌曲的卡拉OK磁带，让他们在其他客人面前唱歌，以此营造店内气氛，吸引客人，获得利润时，经营者作为客人唱歌的主体，应承担侵犯演奏权的不法行为责任。

东京地方法院根据这个“卡拉OK法理”，判断演奏的主体不是教师或学生，而是“音乐教室经营者”，从“音乐教室经营者”的角度看，无论学生的人数如何，他们都属于“不特定”的人，即“公众”。

关于争议点3（音乐教室的演奏是否“以听取为目的”）的问题，音乐教室的课程是通过教师或再生音源的演奏让学生听取课题曲，然后学生反复演奏课题曲让教师听取，从而进行演奏技术等的教学，因此，教师或再生音源的演奏显然是以让公众即学生听取为目的进行的，法院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关于争议点4（音乐教室的2小节以内的演奏是否涉及演奏权）的问题，音乐教室的演奏目的在于掌握演奏技术等，掌握演奏技术等不能不再现音乐作品中所蕴含的思想或情感的表达，因此，不能设想音乐教室只反复练习没有作品性的部分，即使在课程中以2小节为单位进行演奏，也不仅仅是反复弹奏特定的2小节，通常是以2小节为单位弹奏一定程度的连贯的乐句，无论演奏的小节数如何，都会产生侵犯演奏权的行为，法院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关于争议点5（演奏权是否消尽）的问题，消尽是指用尽而消失，这是知识产权一般的问题。当合法生产/制作的产品、原作品、复制品等一旦进入流通，那么其后的转让就不再涉及专利权或转让权，这就是消尽理论。教科书中的乐谱或减一音源（录音物，除去学生要演奏的乐器部分的合奏录音）的制作中获得的对价是复制权的行使的对价，音乐教室课程中的使用的对价是演奏权的行使的对价，这是行使方式完全不同的两种分权的行使的对价，因此，演奏权不能消尽，法院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关于争议点6（关于录音物再生的实质性非法性阻止事由的存在与否）的问题，音乐教室的音乐作品的录音物的再生不会阻止侵犯演奏权的实质性非法性，法院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关于争议点7（是否构成权利滥用）的问题，JASRAC对音乐教室的演奏收取作品使用费并不构成权利滥用，法院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因此，对于所有的争议点，原告即音乐教室经营者的请求都被驳回，原告对此不服，提出了上诉。

二审判断：部分修正一审判决

知识产权高等法院作为上诉审，部分修正了一审判决，该判决认定商业方全面败诉，并判断“对学生的演奏不能要求使用费”（2021年3月18日判决）。

知识产权高等法院也认为，音乐教室的演奏主体，对于教师的演奏，是音乐教室的经营者，对于不特定的“公众”即学生，是以“让他们听”为目的。然而，对于学生的演奏行为，是为了接受基于学习合同的音乐和演奏技术等教学，是为了让教师听而进行的，学生的演奏主体是学生。因此，

音乐教室中学生的演奏主体是该学生，因此，在判断其他问题之前，学生的演奏不会使上诉人对被上诉人承担基于演奏权侵犯的赔偿责任或不当得利返还责任（学生的演奏是基于本合同，由特定的音乐教室经营者的教师听，自己支付学费进行的，因此，不能说是“直接（中略）让公众听”的目的，也没有学生侵犯演奏权的可能性。）。

知识产权高等法院2021年3月18日判决

这是对“教师的演奏行为的本质”和“学生的演奏行为的本质”进行区分，并分别进行分析的结果。

知识产权高等法院认为，学生的演奏主体是学生，为了让教师听而演奏，并不是为了“让公众听”。因此，学生的演奏是专门为了向教师请教，不是为了其他学生，因此，演奏的学生并不是为了“让其他学生听”而演奏。然而，他们也限定了不包括在诉讼中的范围，即由教师和10名以下的学生进行的课程，并附加了不播放录音曲目等条件。

另外，在一审中，引用了Club Cat’s Eye事件作为学生的演奏可以与音乐教室经营者的演奏视为同等的理由，但在上诉判决中，引用了Rokuraku II事件（日本最高法院2011年1月20日判决）。

Rokuraku II事件是关于将硬盘录像机“Rokuraku II”的两台中的一台（主机Rokuraku）安装在日本国内，将另一台（子机Rokuraku）租借或转让给用户，使用户能够观看在日本国内播放的电视节目的服务是否违法，是否构成侵犯复制权的问题。

对于Rokuraku II事件，东京地方法院判决该服务违法，知识产权高等法院则作出了相反的判决，认为该服务不违法，但最高法院撤销了知识产权高等法院的判决，并将案件发回知识产权高等法院。

在这个案件中，主机Rokuraku进行复制的事实并无争议，但争议的是复制的主体是服务提供者还是用户。

最高法院认为，服务提供者不仅仅是为了复制而准备环境等，而且在其管理和控制下，接收广播并向复制设备输入与广播节目等相关的信息，这是使用复制设备复制广播节目等的关键行为，如果没有服务提供者在复制时的这些行为，即使服务用户指示录制，也无法复制广播节目等，因此，服务提供者是复制的主体。

音乐教室中学生的演奏行为，被视为与提供Rokuraku服务的服务提供者进行复制设备复制广播节目等的关键行为的主体相同。

最高法院的裁决：支持二审

2022年10月24日（令和4年），最高法院支持了二审的裁决，认为音乐教室的老师在演奏时需要承担支付使用费的义务，但学生的演奏则无需承担支付义务。

在音乐教室的课程中，学生的演奏是为了接受老师的演奏技术等教学，以此来提高自己的技能，演奏课程曲目只是达到这个目的的手段。而且，学生的演奏是由学生自己的行为构成的，不需要老师的参与，与上述目的的关系中，学生的演奏才是重要的。即使有老师的伴奏或各种录音物的播放，这些都只是辅助学生的演奏。

2022年10月24日（令和4年）第一小法庭判决

法院如此判决。对于学生的学费，法院认为这是对演奏技术等指导的报酬，而不是对演奏课程曲目本身的报酬。

考虑到这些情况，法院做出了“在课程中，学生的演奏，被上诉人（音乐教室）等不能被视为本案管理作品的使用主体”的判断。

也就是说，如果只有学生演奏，老师不演奏，那么就不需要支付使用费。

当然，在音乐教室的指导中，老师完全不演奏在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但在指导中，学生的演奏时间通常比老师的演奏时间长。这可能会影响使用费的金额。

参考：保护音乐教育协会｜最高法院已经做出判决（声明文・判决文）[ja]

总结：关于版权的咨询请向律师咨询

音乐教室与日本音乐版权协会（JASRAC）的诉讼已经由最高法院做出了最终判决，确认了学生的演奏无需支付使用费的义务。未来，日本音乐版权协会（JASRAC）和音乐教室经营者之间可能会进行包括降低使用费在内的谈判。

另外，虽然日本音乐版权协会（JASRAC）也对文化中心的音乐课程的演奏收取使用费，但如果对文化中心的音乐课程也能做出与最高法院相同的解释，那么学生的演奏主体就不是文化中心的经营者，这可能会导致对使用费的重新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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